书名:儒林外史
作者:[清]吴敬梓
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
时间:2015.12
索书号: I242.4/24
典藏地点:二楼外借书库
古籍简介
《儒林外史》是清代著名小说家吴敬梓撰写的一部以知识分子为主要描写对象的长篇讽刺小说。全书以写实手法描绘各类人士看待“功名利禄”的不同表现,一方面真实地揭示人性被腐蚀的过程和原因,从而对当时吏治的腐败、科举的弊端、礼教的虚伪等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嘲讽;一方面热情地歌颂了少数人物以坚持自我的方式所作的对于人性的守护,从而寄予了作者的理想。
《儒林外史》中白话的运用已趋纯熟自如,人物性格的刻画也颇为深入细腻,尤其是采用高超的讽刺手法,使《儒林外史》成为中国古代讽刺文学的典范,开小说直接评价现实生活之先河。
作者简介
吴敬梓(1701-1754年),字敏轩,号粒民,晚号文木老人,安徽全椒人。清代伟大的小说家。吴敬梓自幼聪慧好学,有“读书才过目,辄能背诵”的天赋。
23岁时,考取秀才,当年其父吴霖起失官而后病故。此后,他科场不顺,并经历了近亲掠夺祖产的事情,目睹了官场斗争的残酷。因不善于治理生计,过着挥霍浪子生活。1729(雍正七年),他应科举时,被斥责为“文章大好人大怪”,遭到侮辱。后愤懑离开故土,靠卖文和朋友接济为生。
33岁时移居南京,生活清贫,喜结交高雅之士,对热衷功名者嗤之以鼻。35岁时,决定放弃科考,开始创作《儒林外史》。历时13年书成,后坚持多次修改,直至54岁病逝。著有《文木山房集》《文木山房诗说》等作品。
内容梗概
《儒林外史》是一部对儒林命运进行讽刺和反思的小说。全书描写了一些深受八股科举制度毒害的儒生形象,反映了当时世俗风气的败坏。小说形象地揭示了科举制度下,知识阶层精神道德和文化教育的腐朽糜烂,其笔锋指向士人功名利禄的观念、官僚制度、人伦关系和整个社会风气。
在《儒林外史》里,有被科举制度害得精神失常、心理变态的范进;有本是贫寒青年,但在黑暗社会的熏染下逐渐腐蚀变质,抛弃糟糠之妻,成了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的匡超人;有掠夺他人的土地,霸占寡妇的财产,专靠欺诈哄骗饱食终日的严贡生;有以势利眼光看人的胡屠户;有贪图名利、妄自冒名顶替之徒的牛浦郎;同时也有鄙视功名利禄的王冕;让人为之恸然的善良小民卜老;有敬才爱贤、乐善布施的大老爷杜文卿;有淡泊名利、臻于学问的高尚雅士王玉辉等等。
周进,因屡试不中,在山东文山县薛家一所,蒙馆教授课糊口。新中的年轻秀才当面嘲弄他,举人轻慢他,蒙馆的夏总嫌他不常去奉承,村里人也嫌他呆头呆脑的,因此他连这只破饭碗也没保住,跟着姐夫去卖货了。
一次偶尔的省城之行,经过当年专门举行乡试的贡院,他触景生情,觉得无限心酸,委屈得一头撞在号板上不省人事。同行们看他可怜,凑钱替他捐了个监生入考场,没想到居然中了,旁人阿谀奉承,迎风拍马,此后他官运亨通,三年内升了御史,钦点广东学道。他吃足科举之苦,当了权后觉得要细细看卷,不致屈了真才才好。
范进,他应考二十余次,总是进不了学。此番应试,适逢周学道主考,出于同病相怜,填了他第一名。范进求官心切,不顾岳父胡屠户辱骂,继续去城里参加乡试,没想到中了举人。中举前家里穷得没有米下锅,抱着一只老母鸡去集市上卖,范进得知中举的消息,欣喜若狂,两手一拍,不省人事,被他的岳父打一巴掌,方才打醒过来。范进中举后,当地的乡绅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对他刮目相看,有送田地的,有送房舍的,还有投身做奴役的,趋炎附势,然而范进的老母却被活脱脱的喜死了。
《儒林外史》全书没有完整的主干故事,也没有贯穿始终的中心人物,作者按照自己的创作意图,刻画和展示出种种儒林世相,构造出一组组的情节单元。在塑造人物时,能秉持公心,不虚美,不隐恶,借喜剧性的情节,揭示悲剧性的内涵,令人笑中带泪,具有振聋发聩的艺术效果。小说词义婉曲,叙述含蓄,冷静蕴藉,运用白描写实的手法,“不尚夸张,一味写实”,让生活的真实来显现讽刺的力量。
点评
鲁迅对《儒林外史》推崇备至,评价说:“迨吴敬梓《儒林外史》出,乃秉持公心,指摘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于是说部中乃始有足称讽刺之书。”,称“在中国历来作讽刺小说者,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了。”,并把《儒林外史》和《红楼梦》列为古代中国最伟大的两部小说。
近年来《儒林外史》的成就也渐为世界所公认,世界各大百科全书对它及其作者都有极高的评价。法国权威性拉鲁斯大百科全书说:“《儒林外史》是一部最优秀的小说。”美国亨利W.韦尔斯在《论儒林外史》中说:《儒林外史》是一部极为出色的著作,可跻身世界文学杰作之林,足以与意大利的薄伽丘、西班牙的赛万提斯、法国的巴尔扎克和英国狄更斯等人的作品相提并论。
名篇选读
周学道校士拔真才胡屠户行凶闹捷报
话说周进在省城要看贡院,金有余见他真切,只得用几个小钱同他去看。不想才到‘天’字号,就撞死在地下。众人都慌了,只道一时中了邪。行主人道:“想是这贡院里久没有人到,阴气重了。故此周客人中了邪。”金有余道:“贤东!我扶著他,你且到做工的那里借口开水灌他一灌。”行主人应诺,取了水来,三四个客人一齐扶著,灌了下去。喉咙里咯咯的响了一声,吐出一口稠涎来。众人道:“好了。”扶著立了起来。周进看看号板,又是一头撞了去;这回不死了,放声大哭起来。众人劝也劝不住。金有余道:“你看,这不是疯了么?好好到贡院来耍,你家又不曾死了人,为甚么号淘痛哭?”周进也不听见,只管伏著号板,哭个不住;一号哭过,又哭到二号、三号,满地打滚,哭了又哭,滚的众人心里都凄惨起来。金有余见不是事,同行主人一左一右,架著他的膀子。他那里肯起来,哭了一阵,又是一阵,直哭到口里吐出鲜血来。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扛抬了出来,在贡院前一个茶棚子里坐下,劝他吃了一碗茶;犹自索鼻涕,弹眼泪,伤心不止。
内中一个客人道:“周客人有甚心事,为甚到了这里这等大哭起来?”金有余道:“列位老客有所不知,我这舍舅,本来原不是生意人。因他苦读了几十年的书,秀才也不曾做得一个,今日看见贡院,就不觉伤心起来。”只因这一句话道著周进的真心事,于是不顾众人,又放声大哭起来。又一个客人道:“论这事,只该怪我们金老客;周相父既是斯文人,为甚么带他出来做这样的事?”金有余道:“也只为赤贫之士,又无馆做,没奈何上了这一条路。”又一个客人道:“看令舅这个光景,毕竟胸中才学是好的;因没有人识得他,所以受屈到此田地。”金有余道:“他才学是有的,怎奈时运不济!”
那客人道:“监生也可以进场。周相公既有才学,何不捐他一个监?进场中了,也不枉了今日这番心事。”金有余道:“我也是这般想,只是那里有一笔钱子?”此时周进哭的住了。那客人道:“这也不难,现放著我这几个兄弟在此,每人拿出几十两银子,借与周相公纳监进场;若中了官,那在我们这几两银子?就是周相公不还,我们走江湖的人,那里不破掉了几两银子?何况这是好事,你众位意下如何?”众人一齐道:“‘君子成人之美’。”又道:“‘见义不为,是为无勇。’俺们有甚么不肯?只不知周相公可肯俯就?”周进道:“若得如此,便是重生父母,我周进变驴变马,也要报效!”爬到地下,就磕了几个头;众人还下礼去。金有余也称谢了众人,又吃了几碗茶。周进不再哭了,同众人说说笑笑,回到行里。
次日,四位客人果然备了二百两银子,交与金有余;一切多的使费,都是金有余包办。周进又谢了众人和金有余,行主人替周进准备一席酒,请了众位。金有余将著银子,上了藩库,讨出库收来。正值宗师来省录遗,周进就录了个贡监首卷。到了八月初八日进头场,见了自己哭的所在,不觉喜出望外。
自古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七篇文字,做的花团锦簇一般;出了场,仍旧住在行里。金有余同那几个客人,还不曾买完了货。直到放榜那日,巍然中了。众人个个喜欢,一齐回到汶上县拜县父母、学师。那典史拿晚生帖子上门来贺。汶上县的人,不是亲的,也来认亲;不认识的,也来相认。忙了个把月,申祥甫听见这事,在薛家集聚了分子,买了四只鸡、五十个蛋,和些炒米饭团之类,亲自上门来贺喜。周进留他吃了酒饭去。荀老爷贺礼是不消说了。看看上京会试,盘费衣服,都是金有余替他设处。到京会试,又中了进士,殿试三甲,授了部属。
荏苒三年,升了御史,钦点广东学道。这周学道虽也请了几个看文章的相公,却自己心里想道:“我在这里面吃苦久了,如今自己当权,须要把卷子都细细看过,不可听著幕客,屈了真才。”主意定了,到广州上了任。
次日,行香挂牌,先考了两场生员。第三场是南海、番禺两县童生。周学道坐在堂上,见那些童生纷纷进来,也有小的,也有老的,仪表端正的,獐头鼠目的,衣冠齐楚的,褴褛破烂的。最后点进一个童生来,面黄肌瘦,花白胡须,头上戴一顶破毡帽。广东虽是气候温暖,这时已是十二月上旬;那童生还穿著麻布直裰,冻得乞乞缩缩,接了卷子,下去归号。
周学道看在心里,封门进去。出来放头牌的时节,坐在上面,只见那穿麻布的童生上来交卷,那衣服因是朽烂了,在号里又扯破了几块。周学道看看自己身上,绯袍锦带,何等辉煌?因翻一翻点名册,问那童生道:“你就是范进?”范进跪下道:“童生就是”。学道道:“你今年多少年纪了?”范进道:“童生册上写的是三十岁,童生实年五十四岁。”学道道:“你考过多少回了?”范进道:“童生二十岁应考,到今考过二十余次。”学道道:“如何总不进学?”范进道:“总因童生文字荒谬,所以各位大老爷不曾赏取。”周学道道:“这也未必尽然。你且出去,卷子待本道细看。”范进磕头下去了。
那时天色尚早,并无童生交卷,周学道将范进卷子用心用意看了一遍。心里不喜道:“这样的文字,都说的是些甚么话!怪不得不进学。”丢过一边不看了。又坐了一会,还不见一个人来交卷,心里想道:“何不把范进的卷子再看一遍?倘有一线之明,也可怜他苦志。”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觉得有些意思;正要再看看,却有一个童生来交卷。
那童生跪下道:“求大老爷面试。”学道和颜道:“你的文字已在这里了,又面试些甚么?”那童生道:“童生诗、词、歌、赋都会,求大老爷出题面试。”学道变了脸道:“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像你做童生的人,只该用心做文章;那些杂览,学他做甚么?况且本道奉旨到此衡文,难道是来此同你谈杂学的么?看你这样务名而不务实,那正务自然荒废,都是些粗心浮气的话,看不得了!左右的!赶了出去!”一声吩咐过了,两旁走过几个如狼似虎的公人,把那童生叉著膊子,一路跟头,叉到大门外。
周学道虽然赶他出去,却也把卷子取来看看。那童生叫做魏好古,文字也还清通。学道道:“把他低低的进了学罢。”因取过笔来,在卷子尾上点了一点,做个记认。又取过范进卷子来看,看罢,不觉叹息道:“这样文字,连我看一两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之后,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可见世上糊涂试官,不知屈煞了多少英才!”忙取笔细细圈点,卷面上加了三圈,即填了第一名;又把魏好古的卷子取过来,填了第二十名。将各卷汇齐,带了进去。
发山案来,范进是第一。谒见那日,著实赞扬了一回。点到二十名,魏好古上去,又勉励了几句‘用心举业,休学杂览’的话,鼓吹送了出去。次日起马,范进独自送在三十里之外,轿前打恭。周学道又叫到跟前,说道:“‘龙头属老成。’本道看你的文字,火候到了;即在此科,一定发达。我复命之后,在京专候。”范进又磕头谢了,起来立著。学道轿子,一拥而去。范进立著,直望见门影子抹过前山,看不见了,方才回到下处,谢了房主人。他家离城还有四十五里路,连夜回来,拜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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